吳子使札來聘

朝代:先秦詩人:公羊高
同類型的詩文:古文觀止

原文

吳無君,無大夫,此何以有君,有大夫?賢季子也。何賢乎季子?讓國也。其讓國奈何?謁也,馀祭也,夷昧也,與季子同母者四。季子弱而才,兄弟皆愛之,同欲立之以為君。謁曰:“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,季子猶不受也。請無與子而與弟,弟兄迭為君,而致國乎季子。”皆曰諾。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,飲食必祝,曰:“天茍有吳國,尚速有悔于予身。”故謁也死,馀祭也立。馀祭也死,夷昧也立。夷昧也死,則國宜之季子者也,季子使而亡焉。僚者長庶也,即之。季之使而反,至而君之爾。闔廬曰:“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,而與弟者,凡為季子故也。將從先君之命與,則國宜之季子者也;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子,我宜當立者也。僚惡得為君?”于是使專諸刺僚,而致國乎季子。季子不受,曰:“爾殺吾君,吾受爾國,是吾與爾為篡也。爾殺吾兄,吾又殺爾,是父子兄弟相殺,終身無已也。”去之延陵,終身不入吳國。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,以其不殺為仁,賢季子。則吳何以有君,有大夫?以季子為臣,則宜有君者也。札者何?吳季子之名也。春秋賢者不名,此何以名?許夷狄者,不一而足也。季子者,所賢也,曷為不足乎季子?許人臣者必使臣,許人子者必使子也。
注釋
(1)“吳子使札來聘”:這句話是該文引用的《春秋》里的句子。
聘:古代諸侯國之間派使者相問的一種禮節。使者代表國君,他的身分應是卿;“小聘”則派大夫。
(2)賢:用作以動詞。
季子:公子札是吳王壽夢的小兒子,古以伯、仲、叔、季排行,因此以“季子”為字。《史記》稱他“季札”。
(3)讓國:辭讓國君之位。據《史記·吳世家》記載,壽夢生前就想立季札,季札力辭,才立長子諸樊(即謁)。壽夢死后,諸樊又讓位季札,季札棄其室而耕,乃止。
(4)謁:壽夢長子,一作“遏”,號諸樊。《春秋》經寫作“吳子遏”,《左傳》、《史記》稱“諸樊”。
(5)馀祭:壽夢次子,《左傳》記其名一作“戴吳”,馬王堆三號墓出土帛書《春秋事語》作“余蔡”。
(6)夷昧:壽夢三子。《左傳》作“夷末”,《史記》作“馀昧”。
(7)迮(zé,又讀zuò):倉促。
(8)尚:佑助。
悔:咎,災禍,這里指亡故。
(9)謁也死:謁在位十三年,前548年(魯襄公二十五年)在伐楚戰爭中,中冷箭死于巢(今安徽巢縣)。
(10)馀祭也死:馀祭在位四年(《史記》誤作十七年),前544年(魯襄公二十九年)在視察戰船時被看守戰船的越國俘虜行刺身亡。
(11)夷昧也死:夷昧在位十七年(《史記》誤作四年),前527年(魯昭公十五年)卒。
(12)使而亡:出使在外。《史記·吳世家》所記與此不同:“王馀眛卒,季札讓,逃去。”認為季札是為讓位而逃走的。
(13)僚:《公羊傳》這里說他是“長庶”,即吳王壽夢妾所生的長子,季札的異母兄。《史記·吳世家》則說他是“王馀眛之子”。以《公羊傳》為是。
(14)闔廬(lǘ):公子光即吳王位后的號,《史記》說他是諸樊之子,《世本》說他是夷昧之子。
(15)專諸:伍子胥為公子光找到的勇士,前515年(吳王僚十三年)四月,公子光請王僚喝酒,使專諸藏匕首于炙魚之中,進食時取出匕首刺王僚胸而殺之。
(16)致國乎季子:把王位給季札。《史記·吳世家》謂闔廬刺殺王僚后即承吳王位,無讓國于季札之意。
(17)延陵:春秋吳邑,今江蘇常州。季札食邑于此,所以又號“延陵季子”。
(18)不名:不直稱名。古人生三月取名,年二十行冠禮,另取字。對人表示尊敬,就稱其字而不稱名。
(19)不一而足:不因為一事一物就認為夠條件了。與今義不同。

賞析

  前544年(魯襄公二十九年),吳國派公子札訪問魯國,《左傳》對經過情形有詳細記載。當時的吳王馀祭是公子札的二哥。吳國在公子札的父親壽夢就位時(前585年)就已稱王。但中原諸國還是視吳國為蠻夷之邦,《春秋》記事稱之為“吳子”,“子”的爵位在公、侯、伯之下,所以實際上是貶稱。而《公羊傳》出于“諸夏”的民族偏見和地域偏見,甚至否認吳國“有君、有大夫”,對《春秋》記事用語理解為抬高了吳國的地位。

  這篇文章是《春秋公羊傳》解釋《春秋》為什么用“吳子”肯定吳國“有君”,用“聘”肯定吳國“有大夫”的。全文層層設問,步步深入,以事實說明公子札的賢、仁、深明大義,正是他使吳國在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