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調歌頭·呈漢陽使君
原文
賞析
這是作者送給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漢陽使君的一篇詞章,漢陽使君姓名無法知曉,從詞中知道他二人闊別十年,重會于大別山,感觸頗深,因而賦詞相贈。
上片起首二句,一語雙關,既寫人又寫山,把人與自然融為一體。大別山,我的朋友,高高地聳立在西州,十年后重新相會,山色依舊秀麗,映照著友人那清亮的眼睛,多么令人歡愉!下面轉入對往事的回憶,“常記”三句,“鮚狂客”,指漢陽使君是一個豪爽狂放之人,拄著杖披著羊裘,在大雪初停時邀請自己登樓賞景,那時的大別山一派迷人的夜景,使人心醉,在千仞群山中,月亮從山頭騰然升起,如被山吐出一樣,明月照水,水光又映照樓臺,使樓臺通明,景色是那樣清秀明澈,摯友們在一起暢游,逸興豪情,何等盡興!
下片從回憶到現實。“黃粱夢”三句,寫經過十年的歲月,國家由盛轉衰,空有愛國之心,但仕途蹭蹬,壯志難酬,這一切都如黃粱一夢,眨眼之間,匆匆十年。“與君邂逅”五句,又從感嘆轉入眼前,現在友人邂逅相逢,兩人豪興不減,重游大別山,舉杯痛飲,暢論古今,但兩人都坎坷不平,胸懷憤懣,現在只能是“英雄骨冷、清淚難收”了。“骨冷”就是“心冷”,他們滿腹愛國熱情,徒遭打擊,漸至冷卻,只能為國灑淚,痛心疾首。最后以“鸚鵡”二句收束全篇,現在沒有誰還能像禰衡一樣作《鸚鵡賦》。在長滿萋萋芳草的鸚鵡洲上,只留下滿腔遺恨,是禰衡的遺恨,也是作者及其友人的遺恨。
詞作情景結合,境界宏大,寫景狀物,雄偉開闊,豪情逸興與身世之志并寓其中、慷慨激昂,曠達豪放。
全篇詞感情豪邁粗獷之中見真情,作者再現了大別山縱橫遼闊、莽莽蒼蒼的雄渾境界,體現了一種濃郁的感情色彩。起句“大別我知友”,用擬人手法,賦予大自然以情感意識。大別山成了詞人的“知友”,“突兀起西州”句,筆勢突然躍動,呈現大別山的挺拔聳立;這里“西州”指漢陽軍。在突兀雄壯的大別山前,激起心靈深處的感情波濤:“十年重見,依舊秀色照清眸。”闊別了十年的山色,景色依然清秀如故親切自然。十年前作者曾游此山,連及當年邀陪游山之人:“常記鮚碕狂客,邀我登樓雪霽,杖策擁羊裘。”寥寥幾筆,朋友的豪放性格又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。鮚碕,又稱鮚碕,山名,在今浙江奉化縣東南。此“鮚碕狂客”指“漢陽使君”,點出其籍貫。
“狂客”二字,從唐朝賀知章自號的“四明狂客”而來。四明宋時稱明州,治所在今浙江寧波,鮚碕山在其境內,故稱“鮚碕狂客”,顯然以賀知章為比擬,寫出這位漢陽使君的豪逸狂放:“杖策擁羊裘”,通過拄杖披裘的藝術形象,表達十年前朋友相逢時一塊兒雪后漢山的快樂的情致。襯托了大別山雪后的迷人的凌晨景色:“山吐月千仞,殘夜水明樓。”千仞群山,配以一輪殘月,同時月光照著清澈的湖水,水光又反映入樓臺,真是一派景色優美,感情飄逸的山光月色。“殘夜水明樓”出自杜甫的《月》詩:“四更山吐月,殘夜水明樓。”王以寧襲用詩語,再現了與故友同游的美好回憶:雪天月夜的大別山,景色清秀明澈,兩位摯友登山,逸興與山月水色一起充滿宇宙。
詞的下片,作者以飛動的筆調,把久別相逢的激蕩豪情又推向一個新的高峰。十年的漫長歲月,個人的宦海浮沉,猶如黃粱一夢。“黃粱夢,未覺枕,幾經秋”,過片承上啟下,與上闋的“常記鮚碕狂客”相銜接,這次重游大別山,是作者在經歷了打擊、折磨之后,但沒有使詞人頹喪消極,反而作者的思想感情的發展比十年前更加成熟深沉。這里的“與君邂逅,相逐飛步碧山頭”句,與上片“邀我登樓雪霽”遙相呼應,過去是雪后“杖策擁羊裘”登上山頭,這次老友之間因偶然的機會相逢,“相逐飛步碧山頭”但是彼此豪興仍不減當年。“碧山頭”指大別山巔。巍峨的大別山,又一次迎接這兩位老朋友,他們在“碧山頭”舉杯痛飲,暢談今古,兩人都壯志未遂,悲憤填膺。真是一對志同道合的生死之友“舉杯一觴今古,嘆息英雄骨冷,清淚不能收”,這一句寫重游大別山的種種感慨,嘆息過去“英雄骨冷”,現在想來清淚難收。古代如此,現在又怎么能改變得緊接著從漢陽鸚鵡洲的眼前景致聯想到禰衡作《鸚鵡賦》的故事,因此作者以“鸚鵡更誰賦,遺恨滿芳洲”結束全詞。表現了作者的事不隨愿,懷才不遇的悲憤之情。在這芳草萋萋的鸚鵡洲上,只有滿腔遺恨!他借《鸚鵡賦》為喻,道出了胸中的郁積:“飛步碧山頭”的激烈情懷,在面對鸚鵡洲的懷古幽思中,又逐漸地趨于低潮,陷入沉思之中。
詞意是“呈漢陽使君”,記敘作者與老朋友漢陽使君的深厚情誼。王以寧對兩次游覽大別山的描寫,文筆飛動:第一次逸興遄飛,壯志滿懷,但還沒有經受過壓抑的痛苦;第二次“飛步碧山頭”,是在仕途險阻、人世變遷之后,感情轉入蒼涼深邃但詞人的心理卻更加成熟。詞篇所展現的,是豪邁而細膩的感情體驗,是壯闊宏大的突兀山峰,是千仞叢山中的月色和令人深思的“殘夜水明樓”,是芳草萋萋析鸚鵡洲的懷古幽怨。詞人在強烈動蕩的思想情緒中,動用動靜相結合的藝術手段,將大自然的環境與作者的感情波瀾和諧地統一起來,“相逐飛步碧山頭”,這句是寫朋友邂逅相逢的萬千感慨,極其激動,在翠碧的山峰上飛步相逐,情趣達到了忘情忘我的境界;本來是靜悄悄的大別山的黑夜秀色,大別山頭的月夜群峰,亦為詞家一陣陣飄動的情緒狂瀾所掀動所感動。動靜相互映襯,相得益彰。詞篇音調飛揚,頓挫有力,筆飛墨動,縱橫豪石,獨具異彩。